豎日。

    清晨的露珠還未散盡，張小禾端著那碗翠得刺眼的蔬菜汁，故意在姚達堇必經(jīng)之路徘徊。

    她聽見腳步聲漸近，指尖微微一顫——“哎呀！”

    碧綠的汁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潑在姚達堇天藍色的衣襟上，那抹綠在藍底上迅速暈染開來。

    “對不起！”張小禾慌忙掏出手帕，作勢要幫他擦拭，眼睛卻偷偷瞄著對方的反應。

    姚達堇修長的手指攥緊了衣角，骨節(jié)泛白，臉上卻浮起一層薄冰似的笑意：“無妨。”

    他后退半步避開她的手帕，聲音輕得差點兒聽不清：“我自己來。”

    轉(zhuǎn)身時，晨光為他單薄的背影鍍上一層金邊，卻襯得那團綠色污漬愈發(fā)刺目。

    張小禾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他連走路都保持著最標準的姿勢，仿佛那身被弄臟的衣衫仍是嶄新的禮服。

    前院里，蕭夜剛凈化魔氣結(jié)束，坐在阮夢岐的對面。

    而阮夢岐，正在認真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見張小禾魂不守舍地坐下，他將劍插回劍鞘、放下，劍穗上的玉墜叮當作響：“怎么了？這般沒精打采！”

    張小禾雙手捧著臉腮，緩緩道:“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欺負他，有點太過分了！看著他對我們的所作所為一直默默接受、無半點怨言，心里就不太舒服！”

    蕭夜聞言，寒星般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波動，抿唇道:“一樣！”

    阮夢岐補充:“很難沒有負罪感！”

    蕭夜沉靜道:“希望，他能早點撐不住，露出真面目。屆時，我們再好好補償他一番。”

    否則，另外一些手段，他們真有些下不去手！

    而以姚達堇的性子，不可能認輸下山。師父心中，也有意收他為弟子。

    日后，他要成了玉靈峰的一份子、成為他們的師弟。鬧得太難看，不好收場。

    二人附和著點頭。

    ……

    第五日。

    蕭夜夜晚獨自去見了姚達堇，一番言語刺激，直擊他的痛點……姚達堇惱羞成怒，也不再裝了，直接明晃晃表露出對他的敵意。

    蕭夜星眸中劃過一絲欣慰，以為他終于開竅了，滿意離去。

    誰知次日，他又是一副恭順的模樣。

    蕭夜抿唇，不語。

    ……

    第七日。

    他們不再帶姚達堇進行最基本的晨修，而是把他打發(fā)去后山最偏遠的靈獸園給里面的動物喂食。

    那靈獸園養(yǎng)的禽類，主要是供大家時不時做飯所用。

    其中以那些飛禽脾氣最差，專挑人頭頂拉屎。

    四人晨修結(jié)束。

    陸湘被安排與阮夢岐在后山比劍，因此只有張小禾和蕭夜從后山石泉處離開。

    行至一半。

    就看到姚達堇喂食回來，發(fā)髻上掛了可疑的綠色痕跡。

    見到他們，姚達堇將滿臉的不耐和煩躁壓下，不過也笑不出來，只是木著臉、面無表情地問:“蕭師兄，那些鳥……似乎對我特別…青睞。”

    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語氣里還暗含著質(zhì)問的意味。

    那些低智靈禽，他懷疑是他們做了什么手腳。否則怎么會那么激烈的攻擊他。

    蕭夜蕭夜抱劍而立，霜白的衣袂在晨風中紋絲不動，唯有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他走向前半步，陽光恰好穿過云層，為他鍍上鋒利的輪廓。

    “它們只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