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并排走進山門，姚達堇的衣袂被山風掀起一角，又無聲落下。

    唯有陸湘扭頭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其余三人連眼風都未曾施舍。

    他嘴角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僵在臉上，攥著包袱袋的手指節發白，青筋在蒼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

    這明晃晃的區別對待，倒像是精心排演過的好戲。他暗自咬牙，卻不得不整理情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四人身后。

    玉靈峰的青石階在腳下蜿蜒，前方不時傳來陣陣笑語。

    “陸師妹，你還會彈琴啊！正好，庫房里……”

    “幼時，母親曾逼著學過一陣……”

    “……”

    張小禾和陸湘聊得熱火朝天，就連一向不多話的蕭夜和阮夢岐時不時都會附和兩聲。

    只有他，無人在意、沒人問他半句。

    姚達堇不由得暗自猜測:做得這般明顯，究竟是君長老早已經屬意陸湘，不好開口拒絕他，所以才故意命他們這般針對他，想就此逼他下山；還是……他們三個不喜歡他，更看好那陸湘，所以選擇逼走他，而留下陸湘。

    他內心更偏向于后者。高高在上、淡漠出塵的君長老，不會那么無聊。

    不管他作何想法，一路上，前面的人都沒有和他說過哪怕一句話。

    零碎的對話隨風飄來，姚達堇喉結動了動，最終只是將包袱換到左肩，選擇了沉默。

    他姚達堇，才不會自討沒趣。

    山霧漫過他的身影，像道透明的墻，將熱鬧隔絕在外。

    前面三人見他沒什么反應，而關于陸湘，一路上通過談話也了解得差不多，便慢慢不再一直說話，只是時不時聊兩句。

    姚達堇面上不露情緒，仿佛對他們的冷淡和忽視毫不在意。

    但他沒想到，這忽視只是小菜一碟、剛剛開始。

    當眾人來到玉靈峰頂，三人先帶著他們一邊熟悉環境，一邊前往他們的住處。

    張小禾停下腳步，指著岔路兩端，對著陸湘說道：“東廂房剛修繕過，窗外就是千年雪松。西邊的廂房......”

    她頓了頓，暗自瞥了眼姚達堇，“原是堆放雜物的，昨日才收拾出來。”

    陸湘的廂房推門便見霞光透過窗戶灑滿屋子，紫檀木案上擺著新裁的宣紙，連床帳都熏了淡香。

    張小禾幫著陸湘開始整理床鋪，蕭夜和阮夢岐二人則帶著姚達堇，前往他的住處。

    他們穿過練武場，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達。

    而眼前的房屋，正是張小禾口中，堆放雜物剛清理出來的西廂房。

    推門時簌簌落下一層灰，墻角還堆著幾個未及搬走的破舊丹爐，以及其他一些雜物。

    屋內，僅有一張瘸腿的桌子，和一張木床，其他什么也沒有。

    “委屈姚師弟了！玉靈峰上暫時沒有其他的空房，可能需要你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等什么時候其他房間收拾出來了，又給你搬。”蕭夜抱劍而立，淡淡說道。

    “明日我們給你送床厚被褥來。今晚，姚師弟便先將就一下吧！”阮夢岐溫聲開口，面上帶著友好的笑容。

    姚達堇袖中的手指節捏得發白，臉上卻還掛著笑：“無妨！不過是住處而已，我并不在意！謝師兄們的關照了！”

    然而嘴里，卻隱有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