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世家拿出來的糧食雖多，但是好歹不會傷筋動骨。

    甚至還有世家子弟私下里說，當年關羽北伐，曹仁直接把宛城屠了，兩相比較曹真的行為已經很溫和了，左右不過是把之前商隊的利潤吐出去一部分，也還可以接受。

    當然這種說法只在小范圍流傳，各家的族長嚴格約束自家子弟不要瞎嚼舌，免得招來禍事。

    相比從世家這里借糧，從民間征糧的行動就沒那么溫和了，驍騎營分隊的騎兵們持曹真手書督辦，對反抗者就地斬殺立威，同時焚燒民間空倉以震懾“藏糧”行為，不少居民交出存糧后不得不出城去挖野菜，而目前剛剛三月，還不曾有什么野菜，薺菜和馬齒莧（兩種中國本土植物，都可做野菜）剛出頭就被百姓們挖走。

    一時間，長安居民都在私下紛紛咒罵曹真，稱其為“薺菜將軍”、“曹半倉”，更有人編出順口溜：“進他曹家倉，只留半粒糧！”“薺菜剛露頭，將軍就伸手”、長安西市甚至還有童謠傳出“征西大將軍，肚里三條腸，一條要吞麥，一條愛吃金，一條喝人血！”來，路過的驍騎營士兵揮鞭欲打，孩子們卻像麻雀般鉆入巷子不見蹤影。

    曹真當然也聽到了這些消息，不過他已經顧不上計較了。

    因為前些日子夏侯霸去到司馬懿軍中后立刻送來回信，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

    “前軍中粟米已摻麩皮過半，戰馬三日未食精料，所余糧草可撐不過十五日�！�

    這封信與其說是報告前線狀況，不如說是求援。

    與之一起送來的還有司馬懿本人的一封信，信中首先檢討了自己作為督長安防務的最高負責人的錯誤，然后解釋了自去年涼州收兵以后長安及附近區域糧食欠收、不得不收攏糧食的情況，這些糧食本來夠長安的魏軍堅持到來年秋收，但是隨著蜀軍來犯，魏軍不得不帶著這批糧食趕往前線。

    而大軍一旦動起來，糧食的消耗就會急劇上升，尤其是前線交戰激烈，這些糧食轉運過去消耗就會更快，如今最多還能堅持二十日。希望大將軍能夠盡快在后方籌糧，同時請洛陽方向來援。

    書信的最后則表示如果事不可為，他會放棄陳倉，并最大限度在撤軍路上毀壞沿途的田地和水井，并盡可能遷走民眾，堅壁清野，將左馮翊、右扶風變成一塊爛地，然后退守長安，以圖拖延時間等待洛陽的支援，如果事情發展到那一步，最終無論勝負，他都會被問責，到時候還請大將軍照顧好陛下和大魏。

    坦白的說盡管平日里與司馬懿經常政見不合，曹真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依然非常感動，驃騎將軍明顯是為了保護大魏決定把自己的身后名都放棄了，若是真讓他把整個關中三輔堅壁清野了，那長安就會回到比渭南之戰更荒涼的狀態，而且當地的世家們八成也要完犢子，河內司馬氏只怕就要自絕于世家之間了。既然司馬懿都能為了大魏做到這種地步，那他曹子丹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大魏要是真把長安丟了，要這些世家有什么用呢？

    畢竟作為在涼州直面過蜀軍的曹魏高層將領，曹真非常清楚蜀軍這幾年的變化，不知道諸葛亮是怎么練兵的，對面的風貌顯然超越了昔日漢中在劉備率領下的百戰老兵的表現。曹真甚至已經開始憂慮蜀軍得到了涼州的人力和馬匹，又弄出了那種會發出巨響并殺死士兵的鐵管，按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怕是再過個一兩年，魏軍就算有兵力優勢也打不過對方了。

    所以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給司馬懿籌糧，并親筆寫了一封信，交給隨從讓他快馬加鞭送去洛陽。

    ———渭水道———

    司馬懿已經認真考慮放棄陳倉城了——在此之前他不愿意往這個方向想是因為一方面他是長安方向的負責人（之前是曹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陳倉新城建設事宜是曹真主持的，守將郝昭也是曹真一手提拔的，如果自己放棄陳倉城，曹真很可能會有看法，雙方以往就經常政見不合，此時做這種事情很容易被某些人當成排除異己。

    但是如今十萬大軍在渭水道與蜀軍對峙，麾下諸將輪番攻打那堵土墻，武鋼車、霹靂車、箭矢、火攻、夜襲等法子用了個遍，結果除了損兵折將外什么收獲都沒有。

    天見可憐！他的長子司馬師不久前爬山想要從側面襲擾蜀軍，沒想到蜀軍不知如何提前發現了子元的蹤跡，居然提前設下伏兵，隨著子元行進的魏軍將士遭遇了重創，若不是親兵保護，子元很可能也會把性命丟在那里，盡管如此在撤退的時候子元也摔斷了一只胳膊，軍中醫師看過后幫他正了骨，并叮囑三個月內這條胳膊都不能用力。

    夏侯霸走南岸想要尋找蜀軍漏洞，結果撞上了另一個蜀軍的防御嚴密的營地，夏侯霸看對面的旗號覺得是無名之輩，非要試一試，結果碰的頭破血流。

    等夏侯霸撤退的時候，對面不知名的劉姓將領還在那嚷嚷什么“昔日曹孟德聽聞司馬懿有狼顧相，欲驗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顧，面正向后而身不動，故而忌諱之，還嘗夢三馬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