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離開世界前，突兀恢復了記憶。

    他以靈魂狀態懸浮在身體上，望向遠方，跨過時間和空間。

    他先看到了考克斯公爵，一挑眉：“竟然有域外妖魔來過這里。”

    又動手算了一下，更加驚奇，“竟然不是被我所殺。”

    這個世界沒有殘留任何域外妖魔的標記，本土世界的人不可能清除得這么干凈啊。

    他的視線掃過教堂內垂垂老矣的圣子，更來了興致：“咦？竟然和她的道契合？”

    道主以身合道，也需要人幫自己處理世界中的事情，讓世界中的智慧種族順著自己的心意發展。

    天道沒有辦法微操，一動就是大動作。

    按照這么說，桑姬和李晏兩人的道應該能相互配合，起碼不該這么水火不容。

    可惜，兩方都是直指本源的大道，誰都不愿意做其他人的附庸，將道綁在其他人的身上。

    世界只能擁有一個主宰者，桑姬需要的是聽她安排的天之驕子，而不是時時謀算著掌控她的野心家。

    圣子不同，圣子還沒有入道，他只是萬千世界中的一個天之驕子，小世界出身，沒有修道的法門。

    修道艱難，行者無數，能走到諸天之外的寥寥無幾。

    圣子選擇依附桑姬，將自己的道綁在桑姬的身上，修道不會遇到心魔和瓶頸，能迅速將修為提升到度昭的水平。

    只要桑姬在，圣子就永遠比桑姬的修為低一線。

    但壞處是，桑姬的走錯了道路，甚至是毀道，圣子也會隨之死亡。

    圣子這樣的修道，不需要掌握世界，只需要讓自身更靠近桑姬的道。

    可以說是單方面的同生共死了。

    更直白的說法就是，桑姬能憑心意決定圣子生死，一個最不會背叛她的最親密的人。

    聽起來生死由人很糟糕，但可以從被百年性命困住的人，變成諸天之外的修道者，從此萬年光陰都是眨眼一瞬。

    這就太劃算了。

    可惜這有門檻，那就是要和桑姬的道契合，完全信奉桑姬的道，心無雜念，這才可以。

    道，是一個人所有的集合。

    諸天之外，再沒有什么比道契合更親密的事情了。

    桑姬找遍無數世界，至今沒有遇到過一個有緣人。

    這個世界的圣子在沒有任何修道的情況下，就能全然感知到桑姬身上的神性，完全符合了這個要求。

    李晏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道：“要不要收他做徒弟呢？四舍五入，她也算是我的晚輩了。”

    諸天之外，修道者和自己的附道者產生感情，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一個和自己完全契合、完全愛著自己、甘愿付出所有的附道者，超越了一切言語形容的信任。

    他會陪著你直到覆滅的那一天，并且獻上所有的忠誠。

    完全不負責任的、私下胡亂戲謔的話就是——可以說是至親夫妻了。

    李晏當然知道這是戲言，但是收下圣子，日后圣子成為道主的附道者，就算道主不認，他也完全可以在她面前占占口頭便宜嘛。

    四舍五入，他也能算是道主的師父了啊。

    李晏：“不虧啊。”

    等他帶人回諸天之外，道主為了得到圣子，也得對自己大出血。

    李晏準備看完這個世界經歷就動手，然后——

    “哈哈哈——”

    他撫掌大笑，他知曉自己這個世界動了感情，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道主。

    他笑出了淚，萬萬沒想到，他們兩個不相信感情的人竟然會在小世界真的愛上對方。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李晏的道并不忌諱動情，他更好奇道主知曉這件事的表情，他覺得自己這次歷練委實太有趣了。

    他甚至動了念頭，盤算著能不能借這個機會徹底掌控道主。

    最后，又無奈放棄。

    兩人都是忘卻記憶的真我進世界游歷，倘若他給自己靈魂下了什么禁制，想靠偽裝得到道主的喜歡，再借由這份喜歡潛移默化，將道主塑造成輔佐自己的性格。

    先不說道主一定會識破，更關鍵是他們走到現在，真我早已成型，自我意識是如此頑固，絕不會被其他人重塑自己的性格。

    這么做只會適得其反，不如就這么放任發展。

    李晏彈開了歷練時的記憶和感情，只是將它們當作書閱讀，完全不打算現在融合。

    他津津有味看了前幾個世界的經歷，對于自己的示弱討好完全不在意。

    這種都是為了達成目的，真我不變，最本質的東西不變，這就足夠了。

    “萬萬沒想到啊。”